自律神經失調會造成的各種問題,尤其現代人工作家庭壓力大

容易有以下狀況:

廣泛性焦慮癥,憂鬱癥,抑鬱癥,恐慌癥,強迫癥,躁鬱癥,腸躁癥,膀胱過動癥

並伴隨頭痛,眩暈,失眠,臆球癥(喉嚨一直感覺有異物),胃食道逆流,耳鳴,睡覺一直醒,胸悶,胸痛,心悸恐慌,吸不到氣,易喘,胃脹胃痛,腸躁癥,頻尿,陽痿早洩,頭麻手麻腳麻,血壓高。

在相關門診中,尤其像是業務、設計、工程、教師、作業員等類型的職業,自律神經失調的狀況最為明顯

對於有慢性疼痛的人來說,若沒有重視自律神經失調,其嚴重性更是不言可喻。

自律神經失調可能危害機體的消化系統,造成脾胃不調,引發消化系統疾病。

有研究顯示,胃和小腸在晚上會產生一種對消化道粘膜有修復用處的化學物品tff2蛋白質,假如自律神經失調導致睡眠不足,就會危害這種物品的產生,從而大增胃炎、胃、十二指腸潰瘍、潰瘍性結腸炎等疾病的發作率。

偏頭痛:長期失眠引發偏頭痛的原因可能與顱內小動脈和毛細血管收縮致使腦部皮質缺血有關,這部分自律神經失調的患者除了出現睡眠障礙外,還會在晚上睡眠期間反復出現頭痛癥狀。

慢性疲勞綜合癥:本病在臨床上很多見,特別是女性失眠患者,她們常訴說自己疲憊乏力,即使臥床休息也不能緩衝疲憊部分病者還具有低熱、畏寒、頭浦、咽喉浦、心煩、急躁等不舒適癥狀。

此外,長期自律神經失調還可引發中老年人腦病、女性更年期綜合癥以及糖尿病等嚴重害人體健康的疾病。

所以專家強烈建議大家,千萬不要忽視自律神經失調的癥狀,大家應謹慎對待並應及時採取治療措施。

底下是自律神經失調所引起的癥狀,如果符合下列5點以上,可立即前往診所掛號尋求解決途徑

自律神經失調門診中最常觀察到的癥狀如下:

對睡眠品質不滿意

.上床後翻來覆去睡不著,往往需要躺30分鐘甚至更久才能入睡;
.夜裡醒來好幾次,多在2次以上,醒來之後很難再入睡;
.早上醒得早,比正常起床時間早醒30分鐘以上;
.總睡眠時間不足6.5小時;
.睡眠品質下降,醒來仍然感到困倦,感覺體力沒有恢復。

白天正常活動受到影響

.白天精神狀態不佳,感到困倦、疲勞,想睡覺;
.工作和學習時,難以集中精力,犯錯次數增加,記憶力下降;
.情緒上,感到緊張、不安、出現情緒低落或容易煩躁、發怒;
.社交、家務、職業或學習受影響等。

而自律神經失調治療真的不難!讓您減少甚至停用安眠藥與抗憂鬱西藥…恢復該有的身心平衡。

廣和中醫診所與廣仁堂中醫診所運用傳統中藥來調理過度緊繃、亢奮的情緒,依據中醫藥的學理來調理體質;多管其下,改變您的體質,調理平衡

不是單純以藥物來壓制癥狀;經過一系列的療程,很多患者就慢慢減少甚至停止安眠藥、抗憂鬱藥物等西藥的長期依賴,回歸到身體原始的平衡統合狀態,這就是身體原始自然和諧的狀態。

透過我們診治改善自律神經失調的患者都可以漸漸找回正常的生活品質,使用正確的方式將幫助您擺脫失眠的痛苦!

底下為診所相關門診資訊圖片

 

SSll15CEFDE5廣和中醫診所

作者簡介:朱加俊,筆名加俊,男,生于1955年。1970年加入工人的隊伍,工作后有時會練練老祖宗傳下來的漢字,在文學的世界里安寧快樂。        “學農”這個名詞現在的中小學生可能連聽也沒聽說過。      從字面上看是學習農業知識,但是實際情況是睡在農家,吃在生產隊臨時食堂、干著和農民差不多的活且不用記工分的免費勞動力。      那是上世紀六九年十二月底的一天,星宸古鎮的紅楓中學七零屆初中學生乘坐生產隊派來的幾艘赤膊手搖船上。      多艘船只成一路縱隊,穿過水面升騰的薄霧一路向南駛去。天雖然滴水成冰、可老天一反常態吹著不小的南風,坐在赤膊船里的學生大多凍的瑟瑟發抖。不時有風吹起的波瀾越過船舷,潑向船艙,引來陣陣尖叫聲,生怕河水把被褥打濕了,冬日的太陽一天是曬不干棉被的,同學們只好用身體保護這睡覺用的棉被。       谷中蘇、谷友好倆堂兄弟坐在同一條船中,于是兄弟倆彎著腰背朝天,寧可濕了身上衣也絕不能讓棉被給弄濕了。兩岸的風景再也無心欣賞了,索性閉著眼遐想起未來的一個月的學農生活。     討厭的風終于慢慢地停了,水面恢復了平靜。眾人舒了口氣直了直腰,有一眼沒一眼看著司空見慣的平原水鄉風光。船艙里安靜了許多,船尾咯吱咯吱的搖櫓聲就顯得響了幾個分貝,夾雜著兩位搖擼人的對話。其中一位是生產隊長粟滿囤,另一位是民兵組長粟天亮。他們邊搖櫓邊說話,話題自然是這一大幫學生。     這粟隊長首先打開話匣子對天亮說:“這一大幫少年怎么安排農活?現在秋收冬種早已結束,北方人叫貓冬,咱南方人叫農閑,大田里的麥子、油菜、蠶豆等都處于半休眠狀態,也用不著施肥治蟲,灌溉排水等田間管理,你年輕腦子活幫叔出出主意。"     “要不讓他們去捻河泥或是到城里搜集垃圾。”天亮向隊長提議。   “不行不行,他們才十四、五歲還沒成年這些活不能干。你都二十了也剛學會沒幾天,再說也沒有那么多的工具給他們用。”     “滿囤叔你家粟米多的要溢出來了,稍微糶出點去,換點錢買工具得了。”天亮笑著調侃隊長。     “唉!名字是爺爺起的,希望我這輩子不再挨餓還有錢花,誰知家里窮的叮當響,弄不好到年底還要成為倒掛戶。”滿囤壓低了聲音對天亮說。     “要不叫他們去挖防空洞和挑土做大寨田,正好響應了領袖的號召,深挖洞和農業學大寨。”天亮鄭重地向隊長獻上一策。     隊長一聽臉上露出了滿意的微笑,連連把頭點。仿佛在說此點子甚好甚慰,正合我意。便毫不吝嗇地把搜腸刮肚得來的溢美之詞送予天亮。    “你不愧為和新中國一起誕生一起成長的有文化、有魄力、緊跟形勢的積極分子和優秀青年。”     眉頭一皺計上心來的小諸葛天亮得到隊長的夸獎,搖櫓的勁頭比之前大了許多,而且風向轉為了北風,順風順水人努力,船速加快了許多,在中午前終于抵達學農基地——紅太陽公社捍東大隊。     下了船便到了大曬場,邊上新搭的草棚是學農師生們的食堂。     簡單的午餐后,帶班老師拿著花名冊念著學生的名字,由各農家戶主領著去安頓好休息和睡覺的地方。有接待任務的農家都讓出了“客廳”,小則住四人,大點的住六人。睡的是木制高低床,由學校拆過來再安裝好的。認識了自己住宿的鋪位以及房東后,來到曬場集合,聆聽生產隊長和貧下中農的教育,然后分配從當天下午開始到學農結束的勞動任務。      所有同學分成兩撥,一部分人挖防空洞,另一部分人去平整田塊,把高田扒低,多余的土倒入低田里,形成較大的平整的田塊,以利將來拖拉機的耕作,這就是農業學大寨的精髓,也是重中之重的大事馬虎不得!   領受了勞動任務又領了工具,各自朝自己的勞動地點快步走去。挖防空洞的同學們又分成了幾個組,分別在幾塊高地上開挖。      谷中蘇和谷友好兄弟倆以及其他八位同學分在一個組,在一塊高出水田近兩米的桑地分別從兩頭開挖,南北對進中間會師。在挖防空洞方面鎮上來的同學由于多看了幾遍電影地道戰,談不上輕車熟路,略知一、二還是稱得上的。于是自顧自地開始挖掘了,隊長和老農們也從未挖過,也不好指點什么,只要有人在挖洞就夠了就可以向上交差了。     谷中蘇谷友好兩人長的人高馬大,又待人熱情并樂于助人,分別被同學們推舉為小小組的組長,各自帶著幾位同學熱火朝天地開始挖掘了。男同學負責掘進,女同學負責把泥土用簸箕運到邊上的低田里。     第一天的勞動在新鮮感和榮譽感的吸引下,并不覺得累。很快歇工的哨子聲吹響了,班主任、工宣隊、生產隊長和民兵組長、貧協代表等如同走馬燈般來檢查“偉大工程”的進度和質量,有的不痛不癢地扔下一、二句稱贊和鼓勵的話,有的瞟一眼默默地走了。     收工了,冬天里的太陽下山格外早,天很快黑了。大家涌向食堂幾乎摸著黑補充了能量,各自回到房東家里一番簡單漱洗后早早地坐在被窩里。想看書是不可能的事,因為學生要住進來,原先不通電的農家臨時接進了照明線。由于缺資金缺電線,所以只拉一根相線進客廳,零線就近接在客廳邊上的小天井插在泥里的鐵棒上。因此十五瓦的白熾燈顯得尤其昏暗,只能看到人和物的輪廓而已。這時候教物理的華老師正在挨家挨戶告誡同學們。     “這種一地一線是非常危險的,同學們千萬不可去觸碰和靠近接地鐵棒。”   “謝謝華老師的關照。”同學們不約而同地感謝華老師!     室外凜冽的北風呼呼作響,通過門窗縫隙鉆入室內的冷空氣也不甘示弱在屋內來回亂竄,室外的后援冷空氣爭先恐后拼命往室內鉆,好在家里的住房也是四處漏風的木結構房屋,早已習慣了。無奈之下只能早早鉆進被窩躺下,以利恢復體力明日再戰。     有了第一天良好的開端,以后的日子聽到出工哨聲,大家非常自覺地往勞動地點趕路。天氣也幫忙幾乎每一天都晴好,偶爾有幾天眼看要下雨了,天陰沉沉的。好像要下點什么似的,但老天鬧了半天既不下雨也不下雪。同學們心中的默默期盼一次又一次落空,想趁機休息的愿望始終沒有實現。無可奈何的同學們只能把期盼轉化為一不怕累二不怕苦的動力。     每一天重復著前一天的勞動內容,既枯燥又單調。隊長滿囤來看了看說道:“同學們挖得不錯,四壁光滑,進出有臺階,這樣一來,如果防空警報拉響社員們就可以躲避敵人飛機轟炸了。”     “滿囤叔我們想換個活干干。”谷中蘇鼓足勇氣靦腆地對隊長說。      其實男女同學都累得不行,手掌起泡胳膊疼痛,所以渴望換個稍輕便些的農活干。   “現在是數九嚴寒的天氣,實在沒有適合你們的農活,要么和挑大寨田的同學們對調一下。”滿囤隊長邊說邊雙手一攤,一副毫無辦法的樣子。     “算了、算了,反正時間已過一半了,挑大寨田也是弄泥巴,半斤與八兩沒啥區別。還是堅持到底迎接勝利。”谷友好說完自顧自鉆進了防空洞里,去躲避呼呼作響的西北風去了。      同學們悻悻地離開了,各自回到工作面,繼續進行著掘進和搬運泥土的工作。      工地上除了腳步和鋤頭發出的沉悶響聲外,同學們都緘默不語,全然沒了剛來頭幾天的歡聲笑語。      突然,一位女生的尖叫聲打破了工地的寧靜。       “谷中蘇、谷友好,你們快來呀!”連連喊了幾遍,原來女生麥秀霞的簸箕里的一坨泥巴動了動,又慢慢地開始蠕動,原來是一條很小的烏梢蛇,受到陽光的照射從冬眠中蘇醒了。雖然是無毒蛇,但那吐著紅信子的蛇頭,死死地盯著麥秀霞看,仿佛在對她說誰讓你們動了我的好夢。嚇的麥秀霞扔掉簸箕,連連退了幾大步。       谷中蘇和谷友好及其他同學們聽到叫喊聲圍了過來,女同學們見到是條蛇,連忙退避三舍只是遠遠地觀看。這時,只見友好沖到前面一手掐住蛇的七寸,另一手攥緊蛇尾并對中蘇說“哥我們到背陰處挖個洞,把蛇放進去再蓋上泥土冰塊,蛇一受凍又會冬眠睡大覺了,明年長大了會出來抓田鼠的。”     “這主意好!”中蘇非常贊成說完就拿起鐵鍬和弟弟一起去處理烏梢蛇了。    其實,能引起女同學們尖叫的不止是一條蛇,如蜈蚣、蟾蜍等,只不過被負責掘進的男同學消滅在萌芽狀態罷了。      一場虛驚剛落下帷幕,又一臺大戲緊接著開鑼了!      原來在麥秀霞尖叫的時候,剛好被不遠處向陽的角落里,孵太陽的公社學大寨檢查團米團長聽到了,便面露慍色說道:“誰在呼喊反動口號?”       “好像聽到有人在喊什么,聲音太急促具體喊什么我們沒聽清楚。”有兩個檢查團成員小聲回應著。       “走我們去看看,是什么情況。”米團長威嚴地發施號令,領著一幫人循聲而去。      一撥人走過一條田塍,來到了學生們挖防空洞的現場,看到一幫少年在忙碌地挖掘和搬運泥土,誰也沒有理睬檢查團的人。這米團長愈發不開心了,氣呼呼地摸出一支香煙,跳到一塊石頭上,五短身材的他立馬增高了不少。抽了兩口煙后又清了清嗓子,準備追究現行反革命分子了。他先是差人去呼來班主任路老師,然后讓路老師召集學生集合,對著同學們大聲吼道:“剛才誰在呼喊反動口號?”     連問了兩遍,下面鴉雀無聲無人理他,領導干部的尊嚴受到了毛孩子的挑戰,這是米團長無論如何都不能容忍的。     “今天你們要是不說,就統統關到公社群眾專政指揮部去,里面的厲害你們肯定聽說過,到時不怕你們不說,拒不交代的還要吃官司的。”     米團長一番聲色俱厲的叫喊,再加上夸張的肢體語言,活脫脫成了一個話劇演員,有些膽小的女同學已有些微微顫抖了。     “剛才是我喊的,但不是呼喊反動口號。是我發現了一條蛇感到害怕,就叫谷中蘇和谷友好兩同學快點過來幫我,怎么就變成了反動口號了?”平時說話輕聲細語的麥秀霞,此時此刻她不知哪來的勇氣,聲音特別清脆響亮。     這時,家庭成份有點高,五七年因多說了幾句,被劃為邊緣份子,十多年來養成了夾著尾巴做人膽小怕事和唯唯諾諾的習慣,平時連走路也幾乎看著自己的腳尖的路老師也鼓了鼓勇氣站出來說話了。     “麥同學說得沒錯,兩男同學是堂兄弟倆,一個叫谷中蘇另一個叫谷友好,取名字帶有時代烙印的也是屢見不鮮的。再說麥同學出身革命軍人家庭,根紅苗壯。父親是某要塞的正團職干部,明年就要轉業到地方工作,也就是到我們這個縣工作。她絕不會說出什么出格的話來的。”      這時谷中蘇從后面站到了前面對米團長說:“我叫谷中蘇、弟弟叫谷友好,有什么錯?那是時代的印記。難道叫田多、發財、富貴的一個個都成了地主土豪了?”中蘇的一番詰問使米團長半晌說不出個詞來,好像有什么東西噎著他的喉嚨了。      原來米團長的大號叫米田多。米家祖上是富甲一方的土豪,后來到他曾祖父時家道中落,米家從此一貧如洗。他爹媽生他時,家里缺米少田,雖然祖宗傳下來姓米,但家里經常缺米。所以,給他起了這個大號,寄希望于他能東山再起重振米家當年的雄風。但是,米田多尚未成年就到了劃成份的年月,米家雄風雖然沒有重振,但被劃為貧農并上溯三代全是無產者,也算是因禍得福了。憑著家里是三代貧農,又在六六年夏天緊跟形勢扯起了造反大旗,六八年被‘三結合’進了公社革委會,任第十一把手。     看到了米團長的一副尷尬相,一個小跟班在米田多耳旁輕聲說道:“中蘇和友好兩人的父親也是老革命,現在被結合進了縣委和縣革委會,分別任副書記和副主任,你一個公社革委會委員是斗不過他們的,這件事算了吧,大家還是散了。”      聽了小跟班的勸說,想到今后要進步,可能還要抱他倆父親的大腿,所以今天之事不宜鬧大鬧僵。想到這里米團長繃緊的臉立馬松馳了許多,繼而又迅速地擠出了一絲微笑,其變化之快與川劇變臉演員有的一拼。     想到今后還要進步,心情自然而然地好了不少,剛才說話的威嚴勁不見了。只見他又清了清煙抽多了的嗓子,準備講話了。    “同學們、老師們,剛才聽了路老師的解釋和幾位同學的陳述,現在看來是個誤會。”說完米團長還是不肯下來,原因可能是少了一個下來的臺階。     稍微停頓后,米團長又發話了:“兩兄弟在一起勞動,名字連著叫很容易使人誤會,并與當前反修防修準備打仗的形勢相悖,路老師你還是把他倆分開為好。”    “是、是、是,米團長說得在理,我明天就把他倆分開編組。”路老師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了好幾個頭,然后叫同學們散了,回到原來的工位去勞動。     那米團長找到了順坡下驢的臺階,終于從石塊上下來了,那高大形象瞬間變的渺小許多。接過小跟班遞來的水杯,牛飲了幾大口,然后掏出錫紙包大前門抽出二支,扔給了小跟班一支,小跟班連忙掏出火柴替米團長點煙。在點煙時米團長咪著眼看著火柴的火光,顯得格外大而亮,此時此刻他宛如看見了進步的曙光在向他招手,心情又舒坦了不少。接著米團長大口大口地吸著味道醇厚的上海大前門,嘴里哼著樣板戲,然后揮了揮白胖的手領著來時的一幫人去寫經驗總結和匯報工作去了。     一場風波總算過去了,工地上重歸平靜,日復一日的挖泥巴還在繼續。南北對進的防空洞終于在學農結束的前一天,在兩個小小組的歡呼聲中勝利貫通。經公社、大隊和生產隊各有關人士的驗收,學生們挖的防空洞不僅美觀而且功能稍多,比社員們挖的略勝一籌,受到了眾多的各級領導的表揚。     明天就要回鎮上了,滿囤隊長作主,燒了兩大鍋紅薯免費犒勞為挑大寨田、挖防空洞忙碌一個月的同學們。     任務完成了,在農村的最后一夜,同學們睡得格外香甜,早上的起床哨聲班主任也不忍心吹了,讓大家睡到自然醒。上午九時多用過早餐,河埠停靠著多艘赤膊船,載著紅楓中學的師生,頂寒風迎波瀾,帶回疲憊、帶回失望、帶回名不副實的一個月所謂的學農。一路向北向家前進。     到了鎮上,隔了沒幾天就放寒假了。時間很快,寒冬過去了,迎來了多雨的春季。一個星期天的上午,谷中蘇在逛街,看到了民兵組長粟天亮在供銷社買生產資料。便喊了一聲:“天亮哥!”     天亮回頭一看是谷中蘇,于是三步并二步快速走過來。三月不見倆人猶如久別重逢的老朋友,兩人的手互相搭在對方的肩膀上,邊走邊談到了一座小橋的欄桿上坐了下來。   “幾場春雨下來,防空洞現在還好嗎?”谷中蘇關切地向天亮了解情況。    天亮長長地嘆了一聲對中蘇說:“所有的防空洞全塌了,下面積水齊腰深,上面洞頂吸足水份,僅幾十厘米的泥土承受不住連日雨水全部坍頂,還摔傷了一個在桑地干活的社員。”     “那你現在在生產隊干什么,還是兼任民兵組長?”中蘇又問道。      “早給上頭撤了,防空洞的垮掉把氣撒在我身上,誰叫我是負責軍事的。”天亮氣呼呼地向谷中蘇訴說著。      “也好、也好!無官一身輕嘛。”谷中蘇安慰著天亮勸他想開點。    “中蘇弟說得對,我現在和社員們一起挑土平掉防空洞,補種垮掉的桑樹。"    “唉!挖了又填一番瞎折騰,都是無效勞動。”谷中蘇輕輕嘆了口氣,表現出了與他年齡不相仿的老成樣。        天亮接過話茬說:“豈止是無效勞動,今年隊里蠶繭少收個百把斤已成定局,每戶人家起碼要少分三、五元錢了。”天亮流露出一副憂隊憂民的樣子對中蘇說。    這時,有人在喊:“粟天亮要開船了!”倆位小哥這才依依惜別,互相用土話邀請對方“來白相”,兩人三步一回頭地結束了這次難忘的邂逅。    星期一早晨到學校里,谷中蘇把碰到天亮及防空洞的事對同學們說了,大家聽后唏噓不已,也不好說什么,個中原因眾人心知肚明,只是心照不宣而已。    又過了半年,時間轉到了秋天,三屆初中學生一齊畢業各自奔向討生話的道路。捍東大隊的學農往事慢慢地在同學們的腦子里淡忘了。各自忙工作、忙生活煩事、忙著補習文化知識……        時光荏苒,半個世紀也很快過去了。過去的同學們大都已成祖字輩了,雖已年邁但還是能跟上時代節拍,一個個都玩起了智能手機,大家互相聯系日趨便捷。當年挖防空洞的一個組,組建了學農防空群。一天群主谷中蘇發帖,提議到當年的學農基地一日游,緬懷當年短暫而艱苦的勞動,得到了全體群友的贊成。”     “群主啊,還是趁熱打鐵說走就走為好!”麥秀霞在微信中建議。      “那就明天吧!天氣晴朗氣溫又宜人,大家看怎么樣?”谷中蘇爽快地決定了日期。      得到了群友們一致贊同,次日全體群友在綠道上集合,徜徉在濃萌下的綠道,又越過幾個大花海、大草坪,來到了當年的公社所在地。      五十年在歷史的長河中只是一瞬間,可在這一瞬間這里卻發生了滄桑巨變。公社變成了街道,大隊變成了社區,地名也恢復了一歷史上的名稱。整個公社田地全無,原來的學農基地更是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和整齊劃一的農民別墅群和商品房小區,還有筆直寬暢的大馬路。     到學農基地懷舊看來是無望了,一行人通過社區了解到粟天亮就住在附近的別墅小區,想去聽聽他講述滄桑巨變的故事。于是一路打聽來到天亮的家門口,鄰居告知中蘇他們,天亮和家人出囯旅游去了,要十幾天才能回來,看來只能下次了。     時間尚早,一行人到附近的人工挖掘的孔雀湖游玩,來到一紫藤長廊下休息聊天。一位在搞園林綠化的老者聽到這班人在聊學農基地的往事就湊了過來一起聊天。   自我介紹說:“我就是當年的捍東大隊的,這孔雀湖及周邊的景觀綠化帶就是我們捍東大隊的二千多畝耕地。”     “那你們現在如何生活,靠干園林工作?”谷中蘇問老哥。       “哪里,哪里!在家閑的慌,出來解解悶還可再掙點外快。全大隊農民洗腳上岸后,每家每戶都造起了近五百平方的三層半別墅,大部份用于出租、或開農家樂,每年房租收入有近二十來萬,還有養老金和醫保,村里集體工業園區每年還要分紅。”園林老哥臉上洋溢著掩飾不住的幸福感。     “現在生活可好了,吃著泰國大米、澳洲牛肉,咪著法國進口的紅酒、啃著美國雞爪,炒菜用的也是進口原料生產的食用油。現在是啥都不缺、啥都不用愁。”園林老哥還在滔滔不絕地炫耀著自己的幸福生活。      谷友好在一旁聽的有些煩,就上前一步對園林老哥說:“大哥時候不早了,我們要回去了,不然會誤了班車的。”     “你們怎么還沒車,擠公交多不舒服,我們這里家家戶戶都開上了外國品牌的小轎車,各種進口豪車也不少我都叫不少名。”這位老哥在炫耀的同時還略帶奚落別人的意思。     一行人快步離開長廊,免的他絮絮叨叨沒完沒了。一路上大家沉默無語,對眼前發生的桑田變滄海式的巨變,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個中滋味不知是喜還是憂!      谷中蘇看出了大家的想法說道:“咱們過好自己的每一天,讓后人去評頭論足吧!”      谷友好接著說:“既然學農基地淹沒在水中了,咱這個學農防空群明天也散了吧!大家可以通過其它群繼續可以聯系的。"       “好、好!群友們一致同意友好的建議。"     “群散了,友誼還在;群散了,美好的記憶還在。”中蘇對大家說完,公交車還不見蹤影,便掏出手機掃了掃單車上的二維碼,騎上一輛單車邊騎邊喊:“再見了!”     同學們見了也各自騎上一輛單車回家。     這一夜,全體群友聊了許多、聊了許久,學農防空群在那一晩演繹著最后的狂歡。   +10我喜歡

原創 迷路者們     ------ 艄公歪著頭, 像是睡過去了。     ------     旅人捧著一碗鮮魚湯,撒一把蔥花,抹幾滴油,披著破舊的棉襖,在黑燈瞎火中,想學著古人一樣望著江月吟詩作賦,探究人生哲理。   可終究轉動的腦子比不過垂涎的饞蟲,趁熱很不淑女地灌上一口,燙的小舌通紅,外邊的臉蛋也被冷風吹得通紅。   一內一外,相得映彰的紅。   月浮在清冷的江面上,宛若薄命紅顏,葬花自哀。   滿天的星星墜入了星河,那就是死去的花吧。   旅人這么想著,吐出一口白氣,白氣迫不及待地竄了出來,被外面的寒氣驚得打了一個哆嗦,散了。   師傅,到鏡子島還有多遠啊。   艄公頭一垂,慌地猛抬頭,迷糊糊地說:快了,快了。   把雨靴穿上。   艄公扔來一雙沾滿泥水的雨靴。   最后一段路,都是水草,長的嚇人,船過不去,只能徒步。   這個我聽說過,過了這滲人的水草,便是由鏡子組成的小島:鏡子島。   啊——啊,所有想要探險的人都是這么回答的。   艄公隨手撈了點水,也不管撒了多少,整些水沫摸了把臉,打了個機靈,從胸口吐出一口悶氣,聲音柔和了不少。   所以我對所有的探險家都會講一個故事。時間夠了,閑著也是干等著,給你扯幾句吧。   好。   旅人正在穿雨靴,聽到這句話,差點興奮地從船上摔下去。   給我口魚湯潤潤嗓。   旅人一口把魚湯吞進了肚。   不可以……她淚眼汪汪。   我喜歡水。   他的手緩緩拂過水面。   粗糙的手一看便知道是經歷過風浪的血性漢子,可此刻,他黑夜中的眸子,像是千萬滴潮水涌入了眼眶,溫柔地搖搖晃晃,輕輕一彈,便是漣漪蕩漾。   喜歡水的自由,喜歡與海浪爭斗、廝殺,喜歡在向未知的海域探索……   得,就是喜歡水。背景介紹的夠多了,講講鏡子島。   你這娃娃,真是比骷髏島的海水還急。   那是我第一次來鏡子島。   那時候的水草還沒有長過頭頂,它們依舊柔和,把腳伸進去,撓的你癢癢的。   撓的你時間都忘了,恍恍惚惚,忘記了東南西北,忘記了天上的明月星辰。   準確地說,那是一種既不想讓你離開,又不會使你沉迷的,最完美的……感覺。   也沒有船夫們想象的那樣恐怖。我得意地穿過了水草。來到了島嶼。中間并沒有傳說中的海妖啊魔魚啊,我當時略感失望吧,不過,嘖嘖,這兒的肥魚真鮮美啊,。   然后就到了。   呸呸呸。鮮美的魚湯配上你這無聊的故事,真是壞味兒了。我睡去了,到了叫我。   行啊。   艄公凝視著遠方長長的水草。   月光下他細長的背影在孤獨地緬懷曾經。   赤腳登上鏡子島,大大咧咧的漢子都會擔心自己是否會臟了這片干凈的島嶼。   船夫深吸一口氣,整座島嶼,都是由不同的鏡子組成的,平面鏡,凹凸鏡,三菱鏡……在陽光的閃爍下猶如海底的夜明珠。   它們終究不是夜明珠,它們只是廉價的鏡子。   有一瞬間,漁夫突然覺得失望透頂,是那種一下子整個世界都黑了下去,雖然下一秒又完好如初,但是砸吧這眼懷疑這個世界是否還是真實的。   后來他才明白了:當你追逐到了心中的憧憬,亦或是自己世界觀中覺得最完美的東西——細細撫摸以后覺得不過如此。   你手中的夢想的光已經熄滅,抬起頭,周圍是更寬闊的黑暗,呼氣、吸氣,都是失望。   身子被水沖得黏黏的,胸口悶的想要撕開衣服,想要大聲地喘氣,他跌跌撞撞,搖搖晃晃地在不同的鏡子中行走,眼中充斥著各色各樣荒誕的自己:   高的、胖的、矮的、瘦的、驕傲的、自卑的、開心的、絕望的,表情都不一樣,但是所有的眼睛,都是缺了魂兒似的,盯著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他幾乎是爬著,癱倒在一面鏡子旁,他無力地抬眼,卻驚異地發現鏡子中的自己,是心目中的樣子。   這是面我最喜歡的鏡子。   他坐在涼冰冰的地面,欣賞著鏡中的自己。他欣慰的笑了。   他恢復了體力。站了起來,下意識地拍了拍褲子,轉念一想,又用手輕輕擦了擦地面。   嘿,兄弟,再見啦。他突然很想擁抱鏡子中的自己。   鏡子中的自己似乎也想擁抱他。   于是,他張開了雙臂,靠了上去。   僅僅是一面冷冰冰的鏡子。   他意識到。   可是晚了。打了個寒顫,一絲魂兒被抽了出來。   他永遠失去了什么,或者說,在那一刻,他已經死了。   整座島嶼失了色。   他躺在水草中,睜開了眼。他想要哭,可是哭不出來。   水草長得蓋過了頭頂。   他從水草上跳進了水中,臉頰上濕濕的,權當是淚吧。雖然自己都騙不了自己。   他再也過不去了。   踏進一步,帶有倒刺的水草都會纏繞住他的腳踝。   水草的那一面,鏡子里有無數個我,在鏡子的最中心,有一個最完美的我。 不過再怎么完美,終究是面鏡子,擁抱不得的。   我送了“我”,我的夢想。   “我”送了我,“我”的孤獨吧。   當旅人睜開眼,桌上是一碗熱騰騰的魚湯。她喝了一口,若有所思,任憑小船在水上飄蕩。   那位膽小的漁夫,已經沒有面對曾經的夢想的勇氣了,丟盔棄甲地倉皇而逃了。   END       文|Vegechin +10我喜歡

橡樹林     水木       老天給了王小麗一個得體的身材,適當的美貌和足以立足這個社會的智慧。但她現在的生活比較平靜,平靜的如一灘死水,死氣沉沉。這平靜有時簡直能讓她發瘋,她想大叫。她心里有一只并不平靜的小鳥,就象剛剛從窗口飛過的那只鴿子,心中那只小鳥一直想展開自己的翅膀,想從這高高的窗戶上飛出去。但是她的智慧告訴她,那只翅膀隱藏在心里,永遠也不會展露出來。她也不會從這窗戶上飛出去。她的眼神有些憂郁,是那種能夠勾人心魄的憂郁。那憂郁里可能沉淀著某種化學物質,可以把進入這種憂郁里的所有生物都殺死。當然,那憂郁也會殺死她自己。她在過去就無數次的殺死過自己。她把自己殺死,然后又活了過來。活到現在,她知道世上沒有容易的事情,就連要真正的殺死自己也是那么困難。   她孤身一人,除了一個千里之外的女兒。女兒已經上小學了,那女兒不是她的了。大部分時候,她不認為那女兒是她的,只是在看自己同學的女兒時,才會想起自己也有一個女兒。   除了一個不想時常記起的女兒外,她還有個中學時的同學楊梅。   對她們而言中學時代好象就在眼前,她們一起去爬山,一起逃課,就因為她們不喜歡那個數學老師。現在也一樣,如果心情煩亂,她們會在半夜時坐在河邊看水里的月亮。那月亮晃晃的讓她們的心情更加煩亂。她們就會去爬山,山離她們還遠著哩。她們會一晚上不睡覺,爬到山頂,然后在山頂上睡覺。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們感覺生活變的越來越平庸難忍。不過平庸的生活好像對她們也沒有多大的影響。在過去,楊梅非常喜歡夜晚。   “夜晚那么柔軟。”在給王小麗的信中她說。“夜晚的空氣好像是凝固了一樣,但不是真的凝固了,還是那么柔軟。至于周圍的黑暗嘛,到是沒有什么,黑暗讓人感覺更安全。”那幾年王小麗結婚了,而且嫁到了很遠的地方。楊梅從來也沒有去過那么遠的地方。她想不通她為什么要嫁到那么遠的地方去。她們經常通信,信上都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不過那也沒有什么,那樣反而讓她們的心情更加新鮮。楊梅說。“我經常會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想到別人想不到的事情,這有時讓別人不好接受。我只好向你說了。”那種新鮮感讓王小麗有時心情煩燥。小時候生活過的地方,雖然說已經非常熟悉了,但總有一些自己還不知道的東西。而且好多東西那么神秘,那種神秘感時常壓迫著她的意識,讓她放棄正在生活著的現實,進入另一種更加新鮮和刺激的精神境界中。   現在的情況和那時又有些不同了,她們比過去成熟多了。而且她們都是獨身,不論是精神還是肉體都是完全自由的人。她們頭腦中的智慧足以滿足這個社會的要求。她們可以想任何可能想的事,做任何可能做的事。不論是工作還是生活,不論是白天還是夜晚,她們都能應付自如。而且王小麗又回來了,她們又象過去一樣天天在一起。   一個星期天的早晨,她們到那個她們經常去的那個樹林。她們對那里是那么的熟悉,甚至比她們自己的家里還要熟悉。甚至比她們的身體還要熟悉。她們都是已經成熟的女人,但是對自己的身體還是那么一知半解。她們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為什么有時需要這有時需要那,而且無窮無盡。也許上帝在制造她們身體的時候,在里面施了什么魔法,讓那里不斷地產生一些新的欲望,來折磨她們。   那里有一個草坪,長著細小而且柔軟的小草。草莖在地面上結著一層結實的網。她們現在的欲望就是躺在那網上,讓那些草莖把自己網住。那種感覺和自己心愛的男人抱在懷里的感覺完全不同。那種感覺就象自己是一個新生的嬰兒,被一只大手抓住,然后,有另一只手在輕柔的撫摸。她們喜歡這種感覺,以至于她們迷戀上了這個地方。如果半個月不來這里一次,心里就慌慌的。   那些橡樹都很高大很結實,陽光從厚實的樹葉中穿過,但不熱。陽光只是加快了空氣的對流,讓她們感覺到更涼快。她們都拿著書,但基本上不看。那些書大部分都是男人寫的,有時感覺看書就是在看那些男人。大街上有許多男人,有漂亮的也有不漂亮的,各式各樣的男人,比那書豐富生動多了。她們看周圍的樹葉,看陽光下的空氣,如果看累了,才想到把拿來的書翻翻。她們有時也交談幾句,她們只是隨便說說,并不想講什么有意義的話。那些有著太多含義的話,講起來累,聽起來也累。   王小麗說“我們象不象美人魚。”   “我們本來就是嘛,還象不象哩。”楊梅好像是睡著了。   “你瞌睡來了。   “嗯,有點。”   “才大清早呀,就瞌睡了,昨晚干什么了。”   “什么也沒干呀。就是想睡了。”楊梅是有點困了,或者說是那春天的空氣讓人發困。清新的空氣會讓人發困的。清新的空氣還能影響人的情緒,使人對周圍的環境產生幻覺。   王小麗醒了。她發現楊梅不見了,她知道楊梅一定是去了河邊。樹林外面是一條溪流,她能聽見溪流嘩嘩的水聲。她們經常去那里,坐在一個大石頭上,看水流在石頭下形成的小小漩渦。   “楊梅,楊梅。”   楊梅帶來的東西就放在她旁邊,她們之間的距離并不遠。楊梅剛才坐過的地方,草葉都卷曲著。王小麗看了表,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了,她想不到自己睡了這么長的時間。她們也許該回去了。最少也該到那里弄點吃的,她肚子已經餓了。不過不見了楊梅。   “楊梅,楊梅。”   沒有回答,聲音在樹林里顯得很空曠。   她站了起來,她向樹林外走去,邊走邊喊:“楊梅,楊梅你在那里。”   沒有回答,樹林里一個人也沒有。她覺得那聲音好像是從幾年前發出的一樣。   陽光在樹林里形成了一個虛幻的世界,就象她剛才的睡眠。她感覺身體有些發虛。她開始著急了,向河邊跑了過去。她象一片樹葉一樣飄向河邊。   河邊沒有人。她知道楊梅喜歡開玩笑,是不是藏在那里,或者和她一樣在那里睡著了。只是睡在另一個地方,她現在還暫時不能找到。   她搜遍了河邊的每一塊石頭,想找到她存在過的蛛絲馬跡,她甚至跑了很遠的地方。   但是沒有楊梅的影子。   楊梅到那里去了呢,是一個人先回去了嗎。這不可能吧。她怎么可能一個人回去,而把王小麗一個人拋棄在這里。   也許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吧。   或者被人謀害了。這種想法讓她有點害怕。但尸體呢,這里沒有尸體,也沒有什么血跡。   也許被劫匪綁架了。現在的社會治安這么好,本地區已經有十年沒有出現過劫匪了,這是昨天她從電視上看到的報道。   雖然那些橡樹是夠大的,但橡樹林不大。她圍繞那片樹林走了一圈,也就半個小時。她當然不是走,她幾乎是飛也似的在那里跑了一圈。   那小溪也太小了,不可能淹死人的。   這么說,楊梅在她睡著的時候,突然從她眼前消失了。   她有點害怕。這可惡的世界,怎么會出現這種事。   她打楊梅的電話,電話提示是空號,她一遍又一遍的打,電用完了。   她站在馬路邊等車,路上沒有車。平時那些車也不知到了那里。她開始向回走。   終于來了一輛車,車上裝著一只大木箱。司機是一個中年男子,瘦瘦的樣子,不過眼睛卻是又圓又大。他打開車門,并沒有說話。她說:“謝謝。”他只是微微一笑,也沒有回答她什么,好像一個啞巴一樣。   回到家里,她給楊梅家里打了電話,電話是她父親接的,他說楊梅早上就出去了,現在還沒有回來。   第二天也沒有楊梅的消息。王小麗簡直要發瘋了。   她只好向派出所報了案。   民警是一個剛從學校畢業的大學生。對王小麗的敘述感到莫名其妙。然后就來了一個年齡大點的民警。   “你說她突然消失了。”   “是呀,我在草地上睡著了,醒來后突然發現她不見了。”   “你能確定她和你一起去了嗎?”   “那當然。”   “你有什么證據說明是和她一起去的,或者說證明她去了那里。”   “我們早晨一起在人民路旁邊的飯館吃了飯,然后走路去的。”   “那能說明什么問題,我是說證據。”   王小麗想了想,她記起了楊梅的那本書。   “她去的時候拿了本書,書還應該在那里。”   他們去了那個橡樹林,當時已經是下午了。天上下著小雨,樹林里有點暗,感覺是陰森森的。他們來到昨天她們躺著的草地。那里沒有書。那里沒有人剛存在過的痕跡。昨天她看到的被壓的彎曲的草都直直的,發著藍幽幽的光。   樹林邊的小溪也看過了,也沒有發現什么。   “這里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有什么不一樣的。”   “是我的感覺不一樣了。”   “感覺。什么該死的感覺,感覺是不能當做證據的。”顯然那民警已經有點不耐煩了。   他們回到了派出所。在路上那個年老的民警向那個大學生說,她可能神經有點問題。雖然聲音小,但是王小麗還是聽見了。   “我們真的是一路,她也真的失蹤了。”她不知道怎樣解釋。   “但是找不到證據呀。”也許她不論怎樣解釋也是沒有用的。   “可是……”   “好了,也許她到那個朋友家玩去了。或者到了遠方某個地方也說不定。”   “不可能呀,這怎么可能。”   “你不要再想這事了。”   “我怎么能不想呢?”   “說不定過幾天,她就回來了。”       ------       三個月后,楊梅的父親病了。楊梅就父親一個親人。王小麗去看他。   她到楊梅家的時候發現自己的弟弟王民也在那里。他們一起把楊梅的父親送到了醫院,醫生說并沒有什么大的問題,只是情緒有些不好而導致心臟病的復發,好在他自己及時的吃藥,才沒有發生大的危險。他們從醫院出來后,在街上溜達。街角有一個小酒館,好像是剛開業的。   王小麗要了一杯啤酒,她平時是不怎么喝酒的,不過現在想喝。王民要了一杯白酒。王民一口就喝完了,他又要了一杯,還是一口就喝了。他已經喝了五杯了。王小麗說:“不要那樣喝酒。再喝你要醉了。”   “再喝一杯。就一杯。”她平時非常喜歡自己的弟弟,也許是因為她就這一個弟弟吧。時間長了,她對弟弟有了一種依賴感。   旁邊是一個外國人,一頭的金發,金發里夾雜著一些白發。他的臉卻是紅紅的,顯然也是喝多了。她在想這個老外是那個國家的,英國人,美國人,法國人還是德國人。哎。管它呢。怎么會想這樣的事,這個老外是那國人管自己屁事。真是無聊透頂。   “你們從那里來?”老外手里的酒杯已經空了。酒杯在他的手里轉著圈。   真是的,我們還沒有問你是從那里來的哩,你到問起了我們。   “醫院呀。”王民把頭轉過來。他驚奇那個老外怎樣說一口標準的普通話。   “啊,為什么是醫院,不是別的地方。”   “為什么不能是醫院,而是別的地方。”他們都笑了。   “去看病人,你不知道醫院嗎。”王小麗覺得這個老外有點奇怪,也許他的普通話雖然讀音標準,但在運用的時候,肯定還不是那么自如。   他還在轉著自己手里的酒杯,看來他并不想再喝酒了。   “醫院里有疾病和死亡。”   “沒病誰去醫院呀?不過去醫院的不一定都會死了。”王民有點生氣了。   “去醫院的最終都會死的。啊,不要誤會,我是說我們每個人都會死的。”他的眼睛是藍色的,眼角有許多細小的皺紋。不過看起來還是挺精神的。   “是,我們每個人都會死。但不是現在。現在我還不想死哩。”王民的酒杯也已經空了,他學著老外轉手中的杯子。“既然我們最終都會死,那我們現在活著還有什么意義。我們還不如現在就去死了,一了百了。”   “不過每個人都想活著,都不想死。因為人身上有許多欲望,這些欲望要在活著的時候才能滿足。人在這些欲望的驅使下,就這樣一天一天的活著,一直到他最失望的時刻。他會感覺自己的生命實在沒有意義,他得去死,然后他就死了。”   “如果是因車禍或者是疾病而死亡的,他們死的時候自己并不想要死呀,而是外力要他們死的。這時候他們還并沒有失望哩。”王小麗顯然想找那老外語言上的漏洞。   “我現在就想死了,只是不知道怎樣個死法。”王民還想要一杯酒。但王小麗示意服務員他喝醉了。“我沒有醉,不過我現在也不想喝了。”他繼續學那老外,轉手里的空酒杯。    “你們吵架了?”老外把酒杯放在了桌子上。   “沒有。”王小麗不知為什么要這樣回答。回答后,她都忍不住想笑了。   “沒有,他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   “我們去醫院里看了一個病人。”王民說。他奇怪那老外說話怎么顛三倒四的。   “吵架后,要多多交流了,喝酒是不起作用的。”那老外顯然是把他們當成兩口子了。而且他并沒有相信他們是去看一個病人了,或者是他根本就沒有聽見王民的話。   “是,是要多交流。”真是好笑,怎么要和一個酒鬼在這里摩牙,難道因為他是一個老外嗎。   還是走吧。       ------       楊梅的父親在十一月份死了。他只有楊梅一個女兒,也沒有其它的親人。老人下葬的時候,來了一些鄰居。但主要的還是楊梅的一些同學,那些同學是王小麗召集來的。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召集那些中學時的同學來。也許在她心中有一個愿望就是楊梅還沒有死,她躲在什么地方,只是暫時不想回來。不過這顯然是她的妄想,楊梅肯定是消失了,就連她父親去世也沒有出現,當然是永遠也不會再出現了。   不過她弟弟王民一直陪著她。葬禮過后,她覺得自己和楊梅的聯系已經完全沒有了。好像楊梅和她的父親從來就沒有出現過似的。過去的那些記憶就是一場夢。生活也是一場夢,過去的人和事會很快消失。將來的生活是無法預知的。   這世上的事情就是奇怪,楊梅父親的墳墓才剛剛合上。   墓地里有一些楓樹,地上是血紅色的落葉。樹上的葉子還在不斷地掉下來。風一吹樹葉會嘩嘩的響。王民腳下不是那么穩當。她知道弟弟肯定是又喝酒了。   “人就象這樹葉一樣,飄走了。”   “嗯,你是說楊大叔。”   “啊,不是樹葉,樹葉還有尸首。人比這樹葉還不如。就象這呼出的氣,會無緣無故的不見了。消失了。”王民干脆坐在墓地的椅子上,其它人都走完了,現在就他們倆個人。“蒸發了,一點痕跡也沒有。我們某一天也會從人間蒸發,就那樣突然消失嗎?”他舉起了自己的雙手。   “你又喝多酒了。”   “你說我們會嗎?突然之間消失?”   “也許吧。”   好多年過去了。有的人結婚了,生了孩子。有的人買了房子。有的人又離婚了,離了又結。她對家庭生活早已厭倦。她孤身一人。生活還在繼續。她去看過自己的女兒,但是女兒好像已經不認識她了。她覺得有點奇怪,自己離開女兒的時候,女兒已經上小學了,應該能記得自己的。她覺得是不是自己變了,而且變化太大,女兒才把自己看成了一個陌生人。女兒離她太遠,去一次也不容易,但是她只呆了一天,準確的說是呆了一個小時,就又回來了。她感覺自己的女兒也在自己的生活里消失了。   她時常去看自己的弟弟,幫弟弟收拾一下房間。她有點可憐自己的弟弟王民。弟弟王民也是孤身一人。   王民在五年前結了婚,但兩年后卻又離了。他把房子和所有的財產都留給了自己的妻子,一個人在舊城區租了一間房子。   “你為什么要離婚呢,不是過的好好的嗎?”王小麗不理解王民為什么要和自己的妻子離婚,他們看起來是那么的般配,她從來也沒有想到,他們只過了兩年。   “楊梅是個好姑娘吧,你說她是個好姑娘吧。”   “怎么你喜歡她嗎?”   “我喜歡她,我從小就喜歡她了。”   “好呀,你會偷偷喜歡我的朋友。哼,而且你還瞞著我。”   “我一直喜歡她呀,只是我不敢說。如果現在她站在我面前,我一定會鼓足勇氣,告訴她我喜歡她的。可惜她消失了,就那樣無緣無故的消失了。我再也沒有機會來表達我的心意了。你說她還會回來嗎。也許那一天她會突然出現在我的面前,你看那有多好。”   “她也許會回來,啊,也許不會,誰知道呢。”小麗給王民拿來了一瓶橘子汁,“這可以解酒的。”   “我只想喝水。”他把橘子汁放在了桌子上。   “你為什么要離婚呢,不是過的好好的嗎。”   “你不知道,小麗,我又不是和她一個人分手,結婚前我還談過兩個女朋友哩。”   “為什么呀,是因為好玩嗎?”   “不是。”   “那是無聊了,肯定是覺得無聊才離婚的。”   “我不能忍受對楊梅的思念,你知道嗎,我不論和誰在一起,她就象一個魔鬼一樣生長在我的腦子里,怎么也驅除不掉。哎,你看這么多年來,她就一直裝在我的心里。我和別的姑娘在一起,心里卻想著她,那日子讓我怎么過呀。這么多年來,好像我的靈魂和肉體一直分離著。時間長了我會得精神病的。”   “哈哈,是精神分裂癥。”   “呀,我不知道會得什么病,但你不能笑你的弟弟,你還笑哩。我說的是真的。我不管是什么,那怕是世界上一個最壞的壞人,我也不想那樣過了。我愿意一個人過,這樣還好些。最少,我想什么和做什么就是統一的了。”   “你完全可以想一套做一套呀。哈哈。”   “我不能,我結婚時也是這么想的,但不行。你不要再笑我了,你能不能正經一點。”   “哎,是我們倒霉吧。”   “不是我們還有誰。這世界最倒霉的當然是我們了。”   “和你在一起真好,你是那么的溫柔。”   “什么呀,我是你姐姐呀。我不能這樣照顧你一輩子了。哎,楊梅如果在多好,她可以的。”   “是呀。可是她死了。消失了。”   “所以你不能再想她了,想她是沒有用的,你該有自己的生活。你不能生活在她的陰影里。”她想消除弟弟對楊梅的思念。   “死亡。死亡是多少奇怪的一個字呀。你從出生時就注定要死了。我們現在正在死去。一點一點的死去。就像這杯子里的水,正在一點一點的消失,在生活中揮發,然后一滴不剩,完全消失在空氣中。多么奇怪呀。”   “不要想那些奇怪的問題吧,哎,這日子。”   又是春天了,一個周六,小麗想出門。她給弟弟打了電話。王民騎來自己的那輛破舊的摩托車。   “我們到那里去呢。”王民問自己的姐姐。   “我不知道,你自己選吧,到那里都行。”       ------       車三拐兩拐來到了一個樹林邊。   她發現就是楊梅失蹤的那個樹林。   “怎么來到了這里。”   “我也不知道,你不是說隨便那里嗎?這里又怎么了。是車自己要到這里來的。”   “車是你開的呀。”   “是我開的,但是它自己要到這里來了。這有什么。”   “車是沒有思維的,它不會想到這里來的。”   “就算是吧,但我們已經來了。”他把車停在路邊,和自己的姐姐走進了樹林。“楊梅是在這里失蹤的了。你們當時坐在那里,你還記得嗎?”   “應該就是在這附近了,不過時間過了那么久,我真的找不到具體的位置了。”   “才七年吧,你怎么會不記得了。”   “好像和七年前有點不同了。那橡樹比七年前老的多了。”   “哈哈,不會吧,怎么可能呢,不就是七年嗎,又不是一百年。”   他們坐在草地上,王民說,“我們就讀書吧。”   “我不想,我只想躺在這里,看那些樹葉。”   “好吧,那我就讀關于樹葉的文章。這里剛好有一篇寫樹葉的詩。”   王民開始在那里讀詩。詩很短。他又讀了幾首。天暗了下來。樹林里顯得陰森森的。   “我們回去吧。我感覺有點冷了。”   “嗯,這里也沒有什么意思。”   他們迷路了。這么小的一個樹林,怎么會迷路呢。   “我們還是坐一會吧。”他們坐在一段枯木上。那枯木橫倒在草地上,不知是什么時候倒下來的,只是木質還堅硬著,并沒有腐朽。   從樹林的小路上走來一個人,那樹葉太厚實了,天又暗著,他們看不清那人的模樣。當那個人走近時,他們看清了那人的臉。   王小麗差一點昏了過去。   是楊梅。她還是原來的樣子,只是臉上好像涂了一層什么化學物質一樣,有些蒼白。衣服有些破爛。眼睛象是剛睡醒的樣子。   他們兩個都呆在那里,張開口說不出話來。   “你們有吃的嗎?”好像她是一個要飯的叫花子。   他們不知道怎么回答。怎么見面就是這樣的問題。她是餓了嗎。一個死人會餓嗎。   “有嗎。我肚子餓。”   “呀,有。”王民首先反應了過來。他從背包里取出了面包。他們來了后幾乎沒有吃那些東西。   她坐了下來,就坐在他們旁邊。她那衣服的顏色就和那枯樹差不多,好像是陳舊了許多年的古董。她看了看王小麗,又看了看王民,好像并不是那么熟悉一樣。   王小麗感到了一股寒氣。她打了一個噴嚏。她揉揉自己的眼睛。她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最后她終于確定,這不是在夢中。這是真實的。   “這些年你在那里呀。”她想拉住她的手。但她只顧吃她的餅干,并沒有理她。好象她已經餓了好多天了,什么也顧不得了。   “啊,你真可憐。你到底是去了那里呀。”   “那里也沒去。”她嘴里還嚼著面包。嘴角上有一些面包屑,她用手擦了擦。   “這么說你一直藏在這里了。”她看看周圍。“這不可能呀,你怎么可能藏在這里七年時間。這怎么可能。”   “誰說我藏在這里了。”她看著王小麗,眼光冷漠而且有點虛幻。   “那你是在那里。”   “那里都不在。”   “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   但她沒有回答,她看著王民。“有酒嗎?”   王民激動的話也說不出來了,他從懷里陶出了一個小酒瓶。里面只剩不多一點。   楊梅開始喝酒,瓶里當然是白酒,王民只喝白酒。楊梅被那酒嗆了一下。她開始咳嗽。王民就那樣靜靜的看著楊梅。他生怕自己一說話,她就又會從自己的眼前消失一樣。   “我們都以為你死了,而你還活著。我們回去吧。”   “可是我們迷路了。姐姐,我們迷路了,才發現楊梅的。”王民終于開口說話了。   “也許楊梅知道路的。啊,楊梅,路在那里,我們在這里轉了半天,就是走不出去。”   “就在那棵樹下。”她指了指前面一棵大樹。那樹高大,看起來也許有幾千年了。不過過去小麗可從來也沒有看到過這棵樹。   “你是被人抓走了嗎。有人謀害你嗎。啊。你到底是在那里呀。我們可都在擔心你哩。你難道不知道我們在擔心你嗎。我們還以為你已經死了。”王民走在楊梅的旁邊,他想拉住她的手,但是她沒有反應。她的樣子好象是他不存在一樣。   樹身上有一個大窟窿,里面黑黢黢的,看不清楚。楊梅把酒瓶給了王民。她象一個猴子一樣轉到了樹后。樹后有一條小路。不到十米遠,天突然亮了起來。他們已經走出了橡樹林。他們站在那條浙小溪的邊上,小溪正在嘩嘩地流著。小溪穿過一座石橋。橋上就是他們來時的小路。   那輛破車發動不起來了。王民看著那輛車,他說,“我真想鉆到那輛車里面去。”他把那車踢了兩腳,那車還是不能發動。他有些發狂了。把那車推到了路下的草叢里。“哎。所有的倒霉事都讓我碰到了。”   小麗說,“我們走回去吧。”   “我們不走回去,難道飛回去呀。”王民粗暴的回答。   “那還不走,說那些有什么用,真是無聊。”楊梅的口氣還是那么冷漠,聲音都是涼冰冰的。   她已經向前走了。他們跟在楊梅的后面。不過她走的很慢,好像她已經很累了,走不動了。   王民走到了楊梅的前面,他看著楊梅說,“我背著你吧。我想背著你走。我看你很累,就讓我背著你吧。”   楊梅并沒有理她,繼續慢慢地走。小麗說,“她可能是受了刺激,神志不清了。我們應該休息一會,然后在那里找個醫生來。”   “這里那有什么醫生。再說她也不是病了,她不像病了的樣子,她只是有點累了。哎。還是怪我那輛破車,如果我早點換一輛新車就好了。”   “如果路上有輛車,也好呀。”可就是沒有。   路邊有一個草坪,他們坐在了那個草坪上。王民坐在楊梅邊上,這樣楊梅就在他們中間。好像他怕楊梅會突然之間又一次消失一樣。   天早已晴了,太陽暖洋洋的。楊梅打了一個噴嚏,她也許感覺到了冷。   “不論怎么說,我都想抱抱你。啊。你能讓我抱抱你嗎。”楊梅沒有拒絕也沒有同意。她看著王民的臉,只是臉上有了一點笑意。   王民張開了雙臂,但還是有點猶豫。   “怎么那樣婆婆媽媽的,你不是愛著她嗎,怎么連這一點勇氣都沒有,還象不象個男人。”小麗鼓勵著自己的弟弟。   王民抱著了楊梅。他親吻她,感覺她是冷冰冰的。好像她的身體是從地窖掏出來的一樣。她的呼吸里,有一種腐爛植物發出的苦澀味道。   前面有一排房子,墻壁都刷的雪白雪白的。房子的邊上是一個商店。一個老太婆正坐在門內曬太陽。她還穿著冬天的棉襖。她的一只袖子已經退了下來。一只乳房耷拉在胸前。那乳房好像并不是她的,而象那個年輕姑娘的一樣豐滿。她在衣服的皺褶找蚤子,樣子非常專注,沒有看見有人進來了。   商店里也沒有什么東西,能看到的是酒和香煙,當然也有一些吃的東西。   “有什么好吃的嗎?”王民用眼睛在那里搜尋,他不知道要買點什么東西。   “啊。什么都有。”老太婆抬起頭看到了他們。“你們想要點什么?”   “面包有嗎?”王民掏出自己的酒瓶,“還有這種酒,你這里有嗎。”   “有。”老太婆的眼睛卻盯著楊梅看。也許是她覺得楊梅的衣服有點奇怪。或者是她那蒼白的臉讓她有點害怕。   “我們要三個面包,和一瓶酒。”   “這里有廁所嗎?”楊梅問。   “廁所在后面。”   楊梅到廁所去了,王民開始喝酒。小麗吃著剛買的面包。   “她是和你們同路嗎。”老太婆指著到后面去的楊梅說。   “當然,我們是一路的。”這老太婆真是問的奇怪,我們當然是一路的。小麗說,“我們三個是朋友了,我們當然是一路的。   “我看她和你們不一樣。”老太婆的樣子有點神秘。那也沒有什么奇怪的,已經有七年時間他們沒有在一起了。而且不知道這七年她都到那里去了。肯定有些不一樣的。不過小麗還是佩服老太婆的眼光,怎么一眼就能看出來。   王民盯著地上的一個光斑看。他看的出了神。光斑是從房上的瓦縫里漏下來的,光斑圓圓的,外面長了一層絨毛。他蹲了下來,用手去摸那光斑上的絨毛。   “你不要喝了。你又喝多了。”小麗真是有些擔憂自己的弟弟,整天抱著個酒瓶,不知什么時候就會出問題的。   “啊。我想到那光里去。”王民聚精會神地看那光斑,好像沒有聽到姐姐的話。“我想變成一只蟲子,鉆到那光里去。我想在那光里飛行。你看就像這樣。”他把雙臂張開,并且在那里搖動起來。   小麗看著自己的弟弟,真是又好氣又好笑。“為什么要變成一只蟲子,而不是一只小鳥。呀,那蟲子多難看,而且蟲子那么小。”   “小鳥有什么好的,還是蟲子好。我才不要變成小鳥哩,我要變成一只蟲子。一只漂亮的蟲子。”   “楊梅怎么這么長時間還沒有出來。”   “啊,是,好長時間了。”王民的酒好像醒了。“你去看看吧。”   小麗到了后面,廁所里卻沒有楊梅的影子。“快來,她不見了。”    “什么,不見了。”王民說,“怎么會不見了,啊。”   商店后面就一個廁所,旁邊是一顆大橡樹。樹后是一個絕壁,絕壁足有二十米高,人不可能從那里爬上去的。從那棵樹上也不能。   “這里有地道嗎,或者能從這里逃走的一個門什么的。”王民問老太婆。   “沒有,這里怎么會有那東西。”老太婆的樣子看起來并沒有多么驚奇,好像就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一樣。   但他們并不相信。王民和小麗在那里把每一個石頭每一面墻壁都摸索了一遍,他們想從那里找到一點蛛絲馬跡,證明楊梅是從這里走出去了。但是什么也沒有。沒有楊梅,也沒有楊梅攀爬消失的痕跡。   小麗坐在了地上。王民站在她的旁邊。他們看著從橡樹葉里露出的陽光,臉上的驚恐和內心的絕望簡直無以言表。 +10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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